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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胎后我靠摆摊走出产后抑郁”

  近日,#二胎宝妈夜间摆摊走出产后抑郁#登上微博热搜,连带着火了的话题是#全职宝妈有多想从家庭毕业#

  故事的主人公叫汪常玲,1994年出生,毕业于建筑规划设计专业后到深圳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,负责设计商场的摊位布局。

  在疫情期间,她意外怀孕后回老家生孩子。后来,她又怀上了二胎,成为了一名全职妈妈,同时也陷入了产后抑郁和婆媳矛盾。

  为了补贴家用、找回自己、重新跟社会链接,汪常玲不顾家人反对,哄娃睡着后晚上出门摆摊。

  没想到,摆摊治愈了她的抑郁症。如今,她有两个小摊,每天摆摊三小时,每个月纯收入近万元,跟她在深圳时的薪水差不多。

  数据显示,2020至2022疫情三年期间,中国有大概3200万新生儿,这背后是超千万个30岁以下的年轻宝妈。

  2014年,汪常玲和丈夫一同从老家湖南来到深圳打工。因为之前学过建筑规划设计,所以汪常玲很快被当地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录用,为公司商场内的商铺摊位画布局图纸。

  靠着专业实力、勤奋踏实,在深圳这六年,汪常玲从4000元底薪一路干到月薪过万。

  “我本是农村出身,同龄人大多都在老家早早结婚生子”,汪常玲说到,但她来到深圳后,不仅做着自己最喜欢的工作,还常常有机会借着公司福利定期出国旅游。

  但时间久了,汪常玲慢慢开始觉得,深圳虽然看起来“纸醉金迷”,可快节奏的生活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  公司主要为大型商场开业做筹备,每做完一个项目,就要转移去筹备另一个商场的开业。汪常玲就需要跟着项目走,不断换地方租房,在深圳工作了6年搬了5次家。

  深圳的房价一路走高,汪常玲有时也感到迷茫,哪怕工作再努力,似乎也很难和丈夫两人依靠微薄的积蓄在深圳扎根买房,“首付款就要吃掉我们两家人,四个钱包的积蓄,当时的工资也很难负担未来的房贷”。

  特别是孩子出生后,汪常玲更是开始懊悔,“我是否不属于这里,我是否还是该回老家接受命运的安排?”

  孩子出生,意味着家里不仅是多一口人,小两口都上班的情况下,汪常玲不得不请婆婆从湖南老家来深圳帮忙照顾孩子。原本就不太宽裕的房间里,还要塞下婴儿床、婆婆睡觉的折叠床,以及各种婴儿用品。

  由于是租来的房子,汪常玲无法更改房子的格局,就连需要挂墙的收纳柜也不敢随意置办,家里四处摆满了杂物。有时候加班回家,看着局促不堪的房间,听着孩子闹觉的啼哭声,汪常玲第一次感到“十分窒息”。

  除了母乳喂养时汪常玲能感到这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以外,其他时刻,婆婆“接管”了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。两代人的教育方法的理念矛盾,也在这个小屋里不断碰撞和摩擦。

  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2021年初。那年,汪常玲的丈夫公司受疫情影响,全员减薪,汪常玲愈发感到生活上来自每个方面的经济压力。隔三岔五的居家隔离,也让自己和婆婆每天在家里“面面相觑”,三天一大吵,两天一小吵。

  最终,汪常玲只能放弃深圳,放弃这个“看起来前途还不错”的工作,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丈夫回到老家湖南耒阳。

  然而,即便回到老家,汪常玲也没有感觉到情况有所改善,甚至比在深圳时更难了。

  一开始,在公婆的支持下,汪常玲和丈夫合力在耒阳买了房,丈夫租门面做起了瓷砖生意,汪常玲则在当地找了一家地产公司继续打工。

  没过多久,汪常玲意外怀孕。一开始,她不想生,但奈不过丈夫和公婆的合力劝说,“新公司的福利待遇也还行,公婆在身边都能带孩子,经济压力也没深圳那么大”。

  那段时间,汪常玲在公司要负责验收商品房。每天要检查5座楼,在30多层的商品房里检查房屋的品质,工作强度大,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业主对商品房交楼质量有争议,汪常玲还要负责和业主们一一解释、安抚。

  一来二去,汪常玲是彻底吃不消了,不得不在2021年辞去了工作,自此成为了一名二胎全职妈妈。

  丈夫的生意状况不佳,重新再回到了深圳打工。汪常玲则独自在老家应付两个孩子,还有和公婆之间的家长里短。

  婆婆话不多、爱干净,把孩子带得干净整洁,但不擅长与孩子交流,汪常玲发现儿子性格越来越内向,不爱与人交流了。

  汪常玲下班回到家,想着接替婆婆照顾孩子,但婆婆会误会,以为是嫌弃她带得不好。

  来自不懂事孩子的压力,公婆对自己全职状态的不理解,让汪常玲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。“每天除了孩子就是孩子,应付完一个,还有下一个,婆婆对我的态度也和以往不一样了,整个人感觉非常紧绷”。

  婆婆因自己儿子在外打拼而念叨汪常玲,“你不用上班,只是带带孩子,家里也出钱买了房子,还有什么不满足?”

  2022年8月的某天凌晨2点,孩子的哭闹和婆婆的唠叨再次接踵而至,汪常玲彻底爆发:“不是我求你们带孩子,是你们求我生孩子,我也不是不能自己赚钱,是生孩子才让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!放弃了自己!”

  大吵一架后,汪常玲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托着行李箱,在凌晨叫了个出租车,回到了湖南衡阳的娘家。

  但躲在娘家,依然没有帮助汪常玲寻回自我。汪常玲的父母本在外省打工,见女儿回来后,父亲只能一人留在外地,母亲回老家帮汪常玲照顾孩子,依靠老父亲一己之力照顾妻女孙儿,着实为难。

  有次父亲难得回家休息,汪常玲夜里洗完澡吹头发吵醒了父亲。父亲发脾气,“你这个人好奇怪,白天不做事,偏偏大半夜洗澡吹头发”。汪常玲本来也想回几句嘴,但想到再吵的话,就真的无家可归了,就没作声。

  “我必须得自救了”,这一刻,汪常玲才意识到这几年她放弃了深圳、放弃了工作、一步步退回小城,退回小家,是她的每一次选择,让她最终放弃了自我。

  但如何在衡阳重新寻找自我的位置?这对一个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来说,着实不是一件易事。

  后来,汪常玲陪孩子散步的时候,就开始琢磨周边的商业环境。她发现,家附近有一所中专学校,里面有6000多个师生,“如果能在学校食堂盘个档口,应该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”。

  然而,学校方面给出的要求是,入驻档口需要缴纳押金,此外初期售卖的货款要在学校挤压半年后才会支付给商家。但汪常玲手里存款有限,现实环境也等不了那么久。

  “就没有不压款、不压货,低门槛启动的生意吗?”汪常玲忽然想起当时在深圳商场门口爱逛的市集,摊位上摆着的也都是些在网上可见的小工艺品,经摊主筛选过后放在人流量大的商圈售卖,感觉应该是个不错的买卖。

  汪常玲记得,当时她在深圳就常看到石膏做的白色小模型,有各种孩子喜欢的卡通造型,一个就5块钱不到,带回家陪孩子一起上色彩,不仅亲子,还能发挥孩子的想象力。

  她在衡阳很少见到这样的模型,心想这或许是个小需求。但汪常玲没时间去批发市场线下采购,只能在带娃的间隙找不同的网络渠道。

  在房地产行业的时候,汪常玲就知道很多人买房后都上1688找源头工厂批发和定制每一种装修用到的材料和家装家居用品。

  她平时就在小红书上看到很多博主挖宝1688源头工厂的笔记,于是按图索骥,从1688上找到石膏粉、模具、画板、颜料的货源,跟厂家协商,先按照批发价少量买了些货,计划看到销售效果后再决定是不是大批量进货。

  傍晚的市集里回荡其他摊位放的动感音乐,集市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和悠闲,有些是一家人来饭后散步,也有小情侣在打情骂俏,大家看到她的商品觉得新鲜,嘻嘻哈哈地和汪常玲讨价还价。

  靠着1688上的一手价的源头货源,以及可随时根据集市、商圈人流量来预估和调整的批发量,汪常玲的小摊开张第一个月就实现了1000元的日销售额,其中有500多元都是利润。

  一个月的摆摊生活,让汪常玲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。每天回到家,看着熟睡的儿女,汪常玲再也不感到疲惫,而是充满了希望。

  “通过工作,通过摆摊,获得属于自身个人的收入和人生经验,这些才是实实在在属于自身个人的”,汪常玲说,摆摊最大获得是与人交流的机会。

  开始摆摊后,她也逐渐呼吸到“外面的空气”,而不再只是家里饭菜的味道、换洗衣服的汗渍味。

  前几天,有个女孩在买石膏像的时候说,最近自己要考教师资格证了,压力很大,之前经常买石膏玩,但现在也要控制下,自律些,多拿出时间学习。

  汪常玲感觉也从这些同学身上获得了力量,自己也要愈发努力自立自强。有时候丈夫打来视频,汪常玲恰好在摆摊,丈夫也说,“看你的气色和心情好多了,和我交流的也不再只是抱怨”。

  汪常玲有时也常对自己的生意复盘,卖小商品的摊主很多,但并不是每个摊主都和她一样有稳定客源,以及稳定的日销售额和高回报率。

  首先,大部分摊主都是做小吃,或者饮料,同质化竞争,但汪常玲选择的是油画和石膏模型,在当地很少见;到了后期,汪常玲也尝试销售帽子、挎包和小饰品,仍然能胜出。

  “主要靠的是选品”,汪常玲说,她会在各种社交平台上挖掘新款式、新设计,再去1688上用图搜进货功能找不同的源头工厂进行比价,并根据顾客反馈的意见向厂家提出定制,因此她进的货更受到年轻人欢迎。

  也有些买家发现,汪常玲卖的商品大多在电子商务平台上也找得到,但奇怪的是,摊位上的价格居然比网上卖的还便宜。

  “1688逛得多了,你就会发现它是全网的源头,很多电子商务平台的卖家都在这里拿货。”

  另外,消费者自己从网上购买,也还需要等待邮寄的时间,也不能满足实时的购买欲,也不方便退换,更少了人与人交流的乐趣和温度。

  汪常玲还很开心地发现,如今政策推送下,衡阳当地也有更多的公共区域或商场鼓励摆摊。

  后来,汪常玲又新增了一个点位——衡阳某商场的户外广场,“商圈人流旺,消费水平高,每晚摆摊只需要支付10元的停车费”。

  就这样,汪常玲的小摊慢慢做成了“小连锁”,如今,她还在寻觅新的地方,如果能有更多的摊位就找人帮忙,“有合适店面也想盘一个,说不定真能把生意做大”。

  放眼全国,汪常玲的小摊或许只是地摊汪洋中再小不过的一粒沙,但她的故事却某些特定的程度上折射除了大部分全职妈妈的困扰。

  某知名母婴平台发布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,中国年轻父母全职在家的比例逐渐上升,占比58.6%,其中“95后”的全职妈妈占比已达到82%,全职妈妈在低线城市比例更高。

  另一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,过去三年新生儿出生人数大约3200万,这背后是超千万个30岁以下的年轻宝妈。

  上1688找源头工厂进货,然后支个小摊做副业体面搞钱,成立很多全职妈妈的选择。摆摊,也成为外卖骑手和网约车司机之后,一二线城市年轻人轻创业的第三条道路。

  汪常玲利用微信朋友圈和直播平台记录自己的摆摊生活,不经意间却积累了不少粉丝,也打开了新的可能性。

  有些摊友,利用互联网平台找来,与汪常玲一起摆摊,有些朋友还从汪常玲处进货,让汪常玲多了条网络销售的渠道。

  有朋友邀请汪常玲回归深圳职场,长辈也总念叨让她把孩子留在家乡,但汪常玲放不下,她希望能随时陪伴在孩子身边。

  婆婆说,都是一家人。汪常玲也不计前嫌,“婆婆其实是非常善良的人,只是心直口快”,一家人又恢复了相亲相敬。

  公婆担心汪常玲摆摊太辛苦,又表示要出钱支持她盘店面,汪常玲也借此寻觅位置,盘算着怎样把生意发展得更好。

  去年9月以来,上海、北京、广州陆续发布放开地摊经济的政策,近期,深圳也修改政策,9月1日起不再禁止“路边摊”。

  如果说汪常玲所在的地摊是一滴水,那么,放眼全国,在淄博的烧烤摊,在西安的后备厢夜市,海南的海鲜地摊,各地众多的地摊正汇聚成朝气和烟火气的海洋。

  与上世纪80年代东北下岗潮带来的地摊谋生的苦难、贫穷色彩不同,也与过去的“脏乱差老”的路边摊不同。

  新时代下,主要由年轻人构成的、与社交平台及网络购物平台深度绑定的新型地摊经济生态,正蓬勃发展。

  “从深圳一路走来,抑郁过,也曾差点离婚,但现在我已不同,也是妈妈了,要给孩子更多的陪伴”,汪常玲看着女儿的笑脸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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